揽月

菲利克斯的五场雪

——“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。但铉辰啊，只要你愿意，我会永远等待和你接壤的那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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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
李龙馥捂着厚重的羽绒服，零下的低温冻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今天的天气太冷了，又下着雪，整个城市都在静默中昏昏入睡。

 

“快进来，外面冷。”方灿打开门招呼他。

 

李龙馥踮着脚尖溜进屋，在门口拍掉身上的雪片。屋里暖气烧得很旺，使他失去知觉的手脚渐渐又长回了自己身上。他脱掉外套，露出怀中揣着的一本书。

 

“这次买到了？”方灿问。

 

“嗯。”

 

方灿叹了口气，走过来摸摸他的头，眼神像在看一个小孩子。

 

“别担心，哥教你。我说过，不会留你一个人的。”

 

李龙馥盯着封面上“实用韩语”几个字出神，仿佛多看一会儿就能学得快一些，或者就能挽回被淘汰的事实似的。他对方灿点点头，扯出一个笑。

 

“哥，谢谢你。”

 

方灿拍拍他的肩，也笑了，李龙馥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信心。灿哥总是向他保证说，Bro，我们一定会一起出道的。

 

“铉辰还在练舞。我会跟他聊聊，他这几天心情也不好，你知道。他其实比谁都希望我们能完完整整的。”

 

“我去找他吧。”李龙馥说。

 

离练习室还有几十步的距离，音响发出的重低音就沿着墙壁和地板传递出来。李龙馥透过玻璃门，看着黄铉辰在偌大的镜子前随着歌曲的鼓点舒展四肢，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和后颈滑下去。

 

黄铉辰是他们所有人中练舞最刻苦的，他本人却总为自己还未突破的瓶颈苦恼不堪。平时李龙馥在练舞的间隔，最喜欢做的就是靠在墙边看他一遍遍练习的样子。他是那样全身心地投入，让李龙馥感觉梦想不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。

 

看，即使不被认可，也有人与我同行。

 

黄铉辰看到他，迅速结束了一小节停下来。李龙馥拿出几张纸巾，过去给他擦汗。

 

“龙馥，我......”

 

李龙馥笑起来，又习惯性地给他揉起肩膀。黄铉辰最近总觉得肩膀不太舒服，可能是练舞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。

 

“好了铉辰，不要垮着脸啦，”他揪起黄铉辰脸颊上的肉，轻轻向两边扯了扯，“要是连你都这样子，我可要更难过了。”

 

黄铉辰嘟着嘴巴，还是很不情愿的样子。

 

“走吧，我们去吃烤肉。”李龙馥拽了拽他。

 

黄铉辰最终还是跟他出来了。室内外温差太大，刚踏出去黄铉辰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哆嗦，李龙馥捕捉到，笑嘻嘻地从背后抱住他，向前推着他走。

 

“铉辰啊，我抱着你就不冷啦。”

 

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，两个人便慢悠悠地，像两只抱抱熊一样磕磕绊绊地前行。李龙馥抬起头，看到的是黄铉辰的后脑勺。黄铉辰比自己高一些，肩膀还算宽阔，上面落满了还没融化的雪。对方透过羽绒服传过来的体温很暖，他静静呼吸着，感受两个人的温度渐渐融合在一起。这样他们果然慢慢都不冷了。

 

“铉辰，你相信我吧，还有旻浩哥。”

 

黄铉辰没有出声。

 

“你得相信我们。旻浩哥的舞蹈，谁都替代不了，他必须能回来；还有我，我会努力学韩语的，我已经买好了书。灿哥，你，还有其他的哥哥弟弟，大家都很愿意教我。你信不信，我很快就要变成韩语大师了。”

 

他笑着说这些话，但其实他何尝没有迷茫和焦虑。

 

但他想，他应该可以成功。他孑然一身跨过宽阔的太平洋海面，从澳大利亚的家乡来到一个连季节都完全相反的陌生国度，挺过父母的反对，熬过水土不服，坚持过在紧张和孤独中度过的每个失眠的夜晚。他都已经走到这里了，就没有理由再放弃。他已经将每一个困难都跨过去，那么下一个也可以。

 

黄铉辰突然转过来抱住他，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。他们的身高差了很多，黄铉辰必须像只小鸵鸟一样把头埋得低低的。他的声音被捂在帽子的绒毛里，李龙馥得很努力才听清他说什么。

 

“李龙馥，不可以被带走。”

 

李龙馥被他呼出的气体打在脖子上，痒得直推他。他没推开，只好一下一下拍着黄铉辰的背。

 

“你们在这，就没人能带走我啊，铉辰。”

 

 

二

 

李龙馥戴好隔热手套，从烤箱端出一盘金橙橙的纸杯蛋糕，仔细数来足有二十多个。

 

回归在即，三辣酱干脆将自己泡在了公司，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有回过宿舍，黄铉辰为了练舞也留在了练习室。现在宿舍只剩下四个人，不过这也是他们几个为数不多的休息日。

 

大雪将窗外的汽车完全盖住，向外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。李龙馥将纸杯蛋糕仔细放进保温袋里，登上厚厚的雪地靴出门了。

 

方灿和韩知城看到李龙馥，兴致很高地招呼他。等他把保温袋放下，两个饥肠辘辘的男孩连手都洗好了，正眼巴巴地等着投喂。

 

“彰彬哥和铉辰呢？”

 

韩知城一边鼓动着他的松鼠脸蛋大口咀嚼，一边用转来转去的眼睛往旁边看去。

 

“他们俩都在练习室！”

 

李龙馥摆摆手：“你们吃吧，我过去。”

 

他进去的时候看到徐彰彬和黄铉辰都坐在地上，正抱成一团。听到有人开门，两个人都抬起头来，徐彰彬放开嗓门喊着“龙馥啊”，黄铉辰则显得有些意料之外。

 

“我们正在互相做拉伸呢。”徐彰彬说。

 

他俩朝李龙馥伸出手，李龙馥过去把他们一个一个拉起来。徐彰彬听说他给带了吃的，仿佛比回归拿了一位还兴奋。不等另外两个人回过神，他们早已被这位哥哥远远甩在身后。忽然的沉默让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。

 

李龙馥不喜欢这样的氛围，便率先打破。

 

“铉辰练习累了吧？”

 

黄铉辰愣了一下，才像突然惊醒一样：“抱歉，你说什么？我刚刚在想一个舞蹈动作。”

 

李龙馥转身往外走，不再理他。

 

黄铉辰追上来：“你不开心了吗？”

 

李龙馥没有不开心，他只是觉得奇怪，他自己很奇怪。徐彰彬是他很亲近的哥哥，同时也是黄铉辰的。没有谁和谁更疏远。

 

但他就是不想看徐彰彬和黄铉辰挨得太近。

 

这感觉很别扭，他潜意识不想解释，便什么话也说不出。直到最后他走出公司，才让思绪从这团混沌里抽离出来。这时候大家已经吃完蛋糕，还要继续工作，而他自己准备回去了。

 

他走出了有十几米，身后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。然后李龙馥的手猛地被拽住了，那只手很湿润，大概是有刚落的雪在手心融化了。

 

他回头，黄铉辰气喘吁吁的，眉眼间有些不易察觉的委屈。

 

“铉辰？”

 

黄铉辰顿了顿，才说：“……你怎么了？”

 

李龙馥的眉毛皱起来，他没跟上对方的思路，一时间如鲠在喉。

 

“我？我没事啊。”

 

黄铉辰像一瞬间泄了气似的，或者也像松了口气，总之放开了他的手，默默走到他身旁和他并肩。李龙馥这时候才发现黄铉辰好像又长高了，自己比他矮了快半个头。

 

“你不练习了？”

 

黄铉辰挠挠头：“我练完了，想着回去休息，而且正好可以和你一起走……龙馥，你真的没有生气吗？刚才都不理我了。”

 

李龙馥被他的小心翼翼逗笑了。黄铉辰总是这么敏感，心思也重，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别人的情绪。

 

“你瞎想什么。我只是……”

 

李龙馥停顿了一会儿，顶着黄铉辰疑惑地目光，深吸了一口气：“我吃醋了。”

 

“啊？”

 

黄铉辰声调都拔高了，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理由来。

 

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再次陷入尴尬的寂静，李龙馥这才想起黄铉辰是一个多内向的人，估计自己过于直白的表达有些吓到他了。可一切就是这么简单，他吃醋了，吃他同队哥哥的醋，而他自己也刚刚意识到这件事。如果可以，他想变成那个和铉辰一起做拉伸的人。

 

每一次。只有他。

 
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？

 

 

三

 

门被关上，黄铉辰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。

 

李龙馥在靠在落地镜上，一动也不动地发呆。刚刚Dance Racha的练习结束了，李旻浩说要回去喂他的猫，一早便离开，剩他和黄铉辰两个人在空旷的练习室沉默相对。李龙馥觉得没有比这再尴尬的事了。

 

黄铉辰最近不知闹什么别扭，一直在刻意回避他，刚刚更是没像往常一般等他。李龙馥当然不是追着人和好的类型，更何况他连对方生气的原因都一无所知，自然也有些不快。其实他注意到，每次团体活动时，黄铉辰总是隔着几个队友偷偷瞄他。但管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，李龙馥决定，自己这次绝不要对他心软，即使自己是真的有点喜欢他。

 

累出躯壳的灵魂终于回归本体，李龙馥穿好衣服，也准备回家了。室外地上的雪还没融化干净，但街上人来人往，正是一天中喧闹的时间。积雪融化是最寒冷的阶段，雪水蒸发带走地面的温度，也将李龙馥好不容易攒起的暖意渐渐驱散了。他想起以往的雪天，黄铉辰跟他一起走，两个人缩着，像两只毛绒绒的鸡崽贴在一起。当然有时一起的也会是其他成员，比如昇珉或者灿哥，但还是铉辰更多一些。

 

即便只是回想那个场景，竟好像就没那么冷了。

 

李龙馥快到宿舍的时候，想到即将与黄铉辰打照面，开始有点紧张。好巧不巧，进门的时候黄铉辰恰好从他面前走过，下意识立刻就向他看过来，随即又生硬地转开目光。李龙馥几乎要笑出来了，这人到底在搞什么？

 

再过几天就是梁精寅的生日，李龙馥准备给他最爱的忙内亲手准备生日蛋糕。这次他不打算网购原料，亲自挑选的总是更放心些。于是他放下背包，换了身衣服，又向夜幕中走去。

 

这次似乎穿得薄了，他明显感到比方才更强烈的寒冷。但超市就在不远处，他想他可以这样坚持过去。可这时天空又开始落雪，雪花越来越大，没过几分钟，他的头发几乎被打湿了。

 

忽然头顶路灯的光暗了下来，然后李龙馥感觉浑身一暖，鼻腔涌入一股熟悉的香气。

 

他抬头，看到黄铉辰举着伞撑在两人头顶，另一只手将他整个包裹进自己的羽绒服里。

 

如果忽略他那张紧绷的脸，这一幕简直可以称为浪漫。

 

李龙馥愣了半天。这是什么意思，气都没消却跑出来关心他？不过黄铉辰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着实滑稽，让他差点没忍住笑。

 

“你怎么回事？”李龙馥故意没好气地问。

 

黄铉辰嘴唇动了动，还是没说话，一脸严肃地目视前方。李龙馥等了半天没回应，叹口气，使了点力想摆脱黄铉辰的衣服，却被对方按了回去。

 

“你是去给伊恩尼买生日蛋糕的原材料吧。“黄铉辰语调生硬地问。

 

李龙馥哼了两声以表肯定。

 

黄铉辰好像更严肃了，连嗓音都降低了一度。

 

“你现在比起我，更喜欢梁精寅吧。”

 

李龙馥听到这话一挑眉，嘴角开始压不住。他好像隐约摸清了这次冷战的源头。

 

“你吃伊恩尼的醋？”

 

黄铉辰冷哼一声，好像想让自己显得更冷酷些：“反正我又不是特殊的那个。”

 

他竭力想演不在意，殊不知这些小心思通通被李龙馥一清二楚地发现了。李龙馥在那一刻忽然觉得他们或许注定是要相遇的，就冲这互相的占有欲，确实可以算“天生一对”。

 

李龙馥停下来，黄铉辰疑惑地看他，熟悉的那个铉辰又从他眼神里偷偷溜出来。李龙馥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来，伸出手，将黄铉辰的外套在自己身上紧了紧。

 

“傻子，”他说，“除了你，我才不会和别人穿一件衣服。“

 

 

四

 

今年首尔的气温格外低，二月底竟又下了雪。落地窗的内侧结起一层薄雾，将傍晚城市的灯火过滤成一片片暖黄的光斑。

 

黄铉辰还窝在屋里，拿着刷子在画布上涂涂抹抹，五颜六色的染料蹭得到处都是。李龙馥回到宿舍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，整间屋子的空气都有些落寞的气味，大概人的心境真的存在某种看不见的磁场，时时刻刻都在影响周边的一切。

 

李龙馥有些累了。为了赶行程，他早上和中午都没来得及吃东西，现在饥饿感被忽视得太久，几乎已经感觉不到。他歪在沙发上合着眼，打算干脆这样直接入睡了事。他在半梦不醒的水流里漂浮，忽然透过眼皮感受到光线变暗，一个人影罩在他上方，然后他被谁托起来，离沙发越来越远。

 

再睁眼时他躺在自己床上，肩膀上还粘上了一小片玫红色的颜料。整个宿舍还是只有他和黄铉辰两个人，其他六个成员大概还留在公司。因为活动被突然中止，黄铉辰最近一直闭门不出，李龙馥都怀疑他要闷出蘑菇来。

 

走过黄铉辰的房间时，他正背对着门口。李龙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，偷偷伸出手搭在他肩上。他还记得有次直播，黄铉辰是直接拉着自己的手环住他肩膀的，现在他的肩膀因为持续锻炼变得更宽阔，多了点厚重的安全感，李龙馥不自觉地就将脑袋也靠上去。

 

被触碰的人手一抖，画布上多了一处意料之外的色块。黄铉辰转过头来。

 

“你醒了。今天的演出顺利吗？”他看着李龙馥。两个人离得很近，鼻子都快碰到一起。

 

黄铉辰最近很少笑了，但李龙馥还是在他眼中看出一点卸下防备的亲昵。这个向来敏感多情的男孩，遇到挫折与创伤时也很少主动诉说，似乎更趋向于从身心之内寻找能令自己接受现实的平衡。但他从来不会对李龙馥隐藏自己的伤痛。

 

李龙馥松开他坐到旁边的地板上。

 

“我们都会等你回来的。你知道么，出道战的时候你没有抛下我，以后我也不可能会抛下你。”

 

地板突然有水滴下，李龙馥抬头看到黄铉辰沾湿的眼角，有些手足无措。眼前这个人，从流言诞生到发酵到愈演愈烈，从没有一次掉过眼泪。李龙馥开始后悔说出这些不合时宜的话了。

 

他前倾身体，又把黄铉辰抱住。对方的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流，怎么劝也劝不住，他只好甘愿当一次毛巾。直到后来李龙馥讲出自己在舞台上差点忘词的糗事，黄铉辰才没忍住笑了。

 

黄铉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，呼吸有些凌乱，却将他越抱越紧了。

 

“我们什么也没做，为什么总有人伤害我们？”黄铉辰问他。他知道黄铉辰并不需要他的回答，或者他自己其实早有答案，只是心里有些东西需要发泄罢了。

 

李龙馥沉默许久，问他：“你猜我最近在看什么书？”

 

黄铉辰摇摇头。也是，他每每在行程的空隙中看，黄铉辰哪里能知道。

 

“我在看《百年孤独》，昨天刚看完。那本不是你喜欢的吗？”

 

黄铉辰“嗯”了一声，似乎在等他接下来的话。

 

李龙馥有些脸红，他其实不习惯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话，尤其是在对方也看起来非常认真的时候。

 

“或许我对这本书的理解有些浅显.....”

 

他吸了口气，说：“人们总是很自私。人类天生没有直接共情的能力，所以总会为了自己，去伤害无辜的人。”

 

“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。但铉辰啊，只要你愿意，我会永远等待和你接壤的那天。”

 

 

五

 

李龙馥最近感到腰部连着双腿总是钻心地疼。他坚持完成一支舞，然后便不得不走到旁边坐下。可事实上，无论他站还是坐，甚至是躺在床上，那股尖锐的疼痛一直无法忽视。他已经连续几天没有踏踏实实地睡过一觉了。

 

身体上时刻伴随的不适会严重影响人的情绪。李龙馥发现自己最近烦躁的次数愈发得多，对周围的人耐心也变少了。他觉得需要找个机会解释清楚，否则可能会无意间伤到别人的心。

 

这个情况出现的时间不长，他目前可以勉强装作一切正常，可昨天还是被黄铉辰发现了端倪。那时候他们在录制综艺，他在鞠躬弯下身的时候实在没忍住，微微曲起了膝盖。录制结束后，黄铉辰立刻就过来找他。他知情以后很焦急，马上要带李龙馥去医院。可最近正处于回归的准备期，一切工作都如火如荼地进行着，他们哪里有空余的时间。于是去医院的计划就暂时搁置下来。

 

练习结束后黄铉辰便开始给他按摩腰部。李龙馥其实不想让他这样做，他清楚，黄铉辰的肩膀也一直带着伤。事实上，队里的成员们几乎没有身上不带些病痛的。可黄铉辰一改平日的温和，在这件事上变得非常强硬。

 

一切工作结束后，大家纷纷回到宿舍。年前他们八人的宿舍被分开了，他和铉辰没住在一起，可这几天黄铉辰为了让他睡得踏实些，一直跟他住在一起，导致同宿舍的几个人总是拿讳莫如深的眼神看着他俩。今天也不例外。

 

夜间的城市并不宁静，远处不时有鸣笛声响起，不用拉开窗帘都知道外面是怎样一番灯火通明的景象。李龙馥的房间没有开灯，黄铉辰躺在他身后环抱着他，手上还在轻轻揉按他的腰。其实队友们的怀疑并不是毫无根据，李龙馥近来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很是危险。他们总靠得太近，有些话在嘴边，好像时时刻刻都呼之欲出，可偏偏谁也没说出来。李龙馥知道，他们都在等待一个时机。

 

黄铉辰在他身后很安静，只默默地给他做按摩，李龙馥却有种预感。呼吸开始变得急促，他知道，今天晚上大概就是时候了。

 

果然，在长久的静谧之后，黄铉辰的声音轻轻响起来。

 

“龙馥，我想......我们在一起吧。”

 

回应他的是更长久的寂静，两个人混乱的心跳在对方耳朵里变得越发清晰。

 

然后他们开始迫不及待地进行一切。黄铉辰把他按在落地窗前，李龙馥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第一次选择这样的姿势，据黄铉辰说，是为了让他的腰可以不那么痛。窗外的夜景果然像他想象中一般，新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来，一切都会是新的开始。他被黄铉辰磨得狠了，开始不由自主地喘息，呼出的热气打在玻璃上，模糊了他的所有视野。他只感觉到黄铉辰埋在他颈侧的脸颊，身后的人不停地动着嘴唇，划过他肩窝里的皮肤，让整场qing事变得更加难耐。

 

“李龙馥不能被带走。”黄铉辰说。这句话其实他说过很多次，多到所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。

 

李龙馥没有精力回应他，于是他继续说着。那些言语像是无意识的呢喃，又像是他内心最深处的回响。

 

“但是龙馥，你把我带走吧。”

 

 

 

END.